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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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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在池商周激昂的總結下拉開, 按慣例,請了外來的表演人員唱兩首歌,跳幾只舞, 演一出魔術後就是各部門裏活潑愛鬧的人上臺來點拙劣的接地氣的表演。夏棠梨是被池商周連忽悠帶騙帶命令,哄著報名的。

一曲《ll silenzio》小號獨奏點亮年會高潮。

夏棠梨鵝黃的禮服精致窈窕,膚色白的賽雪站上了花團錦簇的舞臺,她手臂纖細, 脖頸細長,長睫低垂, 面孔如花。

小號曲聲優雅, 激蕩;女孩奪目,耀眼。

表演結果與那次餐廳效果一樣,掌聲雷動, 所有人的耳朵都簡直聽的豎了起來。

半個月前, 池商周在桌子上辦公, 將夏棠梨叫到他辦公室裏。

“小棠梨, 想不想要獎金?”他低著頭閱文件,西裝端正嚴肅,臉色倒輕松悠閑。

“……我有獎金?”夏棠梨有自知之明, 她根本沒做過什麽特別貢獻。

“年會表演給你報名了,到時候把小號帶過來, 哥哥設個大獎發給你……”

“不要!”她立刻反駁。

“不要獎勵還是不要表演?”池商周停下手裏的筆,擡起眼睛,青黑的瞳仁裏映著光點。他今天穿了唐女士送他的襯衫。

“不要表演!”她目光與他對視, 非常明確地拒絕。

第二天池商周就通知她去挑一條好看的裙子準備表演, 演出服他私人出資讚助, “小號家裏有就拿家裏的, 開源節流。”

“我不要!”她驚呆他的一言堂。

“聽話,乖乖的給哥哥長長臉。”

一等獎有一萬兩千元的大紅包、最新款的ipad,夏棠梨塞了鼓鼓囊囊的一大包。既然上臺露了一次臉,當然要把大獎抱回家,所以出門的時候她就有準備的拎了個大包包。

池商周親自開車送她回家,車裏暖和,但禮服外她還是套了羽絨服。

禮服是露肩膀的款式,在臺上她的肩膀手臂白如軟玉,無一不在發著光,此刻安安靜靜的藏在厚厚的衣料下。

因為畢竟孤男寡女。

就算他不屑看她,她們在一起明明就是孤男寡女!

他難道看不到她其實已經很成熟了嗎?

他就看不到今天有多少人在看她嗎?

她敢斷定,那些眼神中不會缺乏愛慕的。

為什麽他只會心如止水。

他到底會被什麽樣的人誘惑,要什麽樣的人才誘惑得了他。

心裏裝著人,所以看不到任何人?

夏棠梨側了臉看駕駛室的人,池商周每天都西裝襯衫,今日更甚,襯衫上系的是個優雅漂亮的領結。他的筆還是插在胸口的兜裏,這筆於他,就像武士的佩劍,上戰場的槍。他會隨時掏出來,給某個人畫重點,給某個人簽字,用它代替手指戳某人處理的一塌糊塗的文件。

“商周哥哥,你什麽時候回去?”她脫口問道。

池商周在駕駛中快速地回頭瞧了她一眼。

他眼睛裏的光點滑過她的視線。他好像總是在閃光,眼睛閃光,笑起來嘴角帶光,頭發上有光,筆上有光。

她不知道池商周是本來這樣,還是只有她看到的是這樣。

“送完你就回去。”

“我是說你什麽時候回海城,回去了就不在這邊待了這個意思。”

池商周這回沒有看她,車子轉了一個彎,已經到了小區大門。他來的不少,他的車也很特別,門衛保安認得,沒有卡頓的就給開了門。

車子沿著小道進了回家的岔路,到了銀杏樹下的小停車場。

車停穩夏棠梨提醒他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突然問這個做什麽?”

“聽姨婆說你開春就要回去。”

池商周笑了一下,“我倒是想,這麽大一爛攤子,不是哥哥想回去就能回去的。身不由己,定不了。”

夏棠梨的手指在看不見的地方握緊著羽絨服袖子,喉嚨裏湧上來一股酸。其實問不問,早一個月,晚一個月,早半年,晚半年,結果都是一樣。

就像生病的那段時間,天白晚上對她來說,沒有區別,天不黑也得打針吃藥,天不亮也不會少了必須做的那一道工序。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攔不住。

夏棠梨立刻解了安全帶,下車。她聽到那邊門也響了,池商周也從車裏下來。

他簡直打扮像要去拍雜志,光線昏暗也能看到他的襯衫白的晃眼,他的西裝幹凈的沒有一點雜質。他眼睛裏在閃光,他身上在散發香氣,他的頭發一順向上,沒有留一點劉海。

光從發型上講,一點劉海不留的發型不會好看。但是池商周額頭非常端正,發際線很漂亮,鬢角像用畫筆精算比例描繪的,這發型倒正好將他自身的每一分好都幹凈的展示出來。

他手上握著大衣,看樣子是想送她到家門口。

“商周哥哥,”

“嗯。”他過來。

“我想要你一件東西,我想要你的筆。”池商周的筆並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上次掉過一支,她想去找,他說家裏還有,結果第二天真又有了一只一模一樣的插在他的衣兜裏。

“你這筆挺好用的,我想要一支。”她解釋。

池商周笑了下,隨手就抽給她了。

接了筆,握在手裏,筆明顯染上了體溫。“行了,不需要你了,你走吧。”她立刻垂下眼睛,直不楞登毫無感情的拎了裙子轉身就走了,聽到池商周在背後說她小沒良心的。

對,沒良心,就是該拋棄該有的不該有的所有的心。

走吧,趕快走,走的越遠越好。

夏棠梨是隨時都在準備著送走池商周,池商周卻一刻也不準備放過她。他帶著蔣時去海城出差,倒把金毛丟到她家,要她照看。

她才不管池商周說什麽,反正金毛帶著口罩她就理它,沒帶就休想靠近她。

跨進1月更冷了,連狗都不願意待在室外。

這狗子好像真是喜歡她喜歡的厲害,整天黏她黏的很緊,她看電視它看電視,她上樓它上樓,她甩門把它關在門外,它還要在門口趴半天,一副可憐樣。

“你別妄想我叫你金山啊,你就是一條狗,你叫金毛知道嗎?”

她是看它可憐兮兮才帶了它進她的閨房。

夏棠梨盤腿坐在沙發上,金山就躺在她面前,它臉上帶著口罩,倒也傻樂。她伸手摸它,摸它的腦袋,就像那天池商周帶著她那樣摸,順著它的皮毛向下。

“你已經改名字了知道嗎,金毛,點頭,快點兒。”

金山仰了脖子用嘴部去蹭夏棠梨的手,一雙狗眼睛,水靈靈的,健康的皮毛金晃晃的反光,很幹凈很漂亮。

池商周從海城回來那天已經是周六。那天下午夏棠梨逛到喬汐家,金山就貼在她身邊。不用想,她斷定這狗東西肯定是條男狗,就專貼她和唐女士的,尤其貼她貼的最厲害,狗眼睛倒挺會挑,還喜歡年輕的。老夏每天餵它吃餵它喝,它都不領情。

“它叫什麽?”

“金毛。”

“池哥哥的狗連個名字都沒有?”

“一條狗要什麽名字。”

“……”

喬汐翻了個白眼,伸手去摸金山,“我覺得它好帥耶,你看它的身材,它這眼睛多霸氣。”

“單身久了是這樣,看狗都眉清目秀。”夏棠梨握著金山背上的繩子,看喬汐去摸它,突然有點失落,以為金山立刻就要見異思遷了。結果這家夥竟然躲了喬汐的手,繞了她一圈到了另一側,又主動將頭湊到她手邊。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高。

喬汐一句艹就出來了,“它什麽意思,為什麽不讓我摸!”

金山拱著夏棠梨的手,她用手指給了金山回應,金山樂的直蹦,夏棠梨嫌棄的直推它,一狗一人特別像在打情罵俏,特別欠揍。

“抱歉啊,它喜歡漂亮女人。”

“去死。”

恩愛都秀的喬汐翻白眼了,金山還一個勁兒的拱她,她以為這家夥是想回家了,沒想到立刻池商周就打了電話過來

池商周說他已經回來了,要她帶金毛回他家。

夏棠梨覺得金山這家夥有點神。

對池商周她一向言聽計從,想也沒想,脫口就答了好。

回家拎上金山的行李,坐上出租車她才想起,是不是正因為她的言聽計從,池商周才會自然而然全不拿她當個能和他平起平坐的成年人看待。

到的時候,池商周家的鐵門大開著,這門一向是不全開的,車子開進車庫,大門就鎖起來了,只用旁邊的便門出入。

手上握著金山的繩子,金山迫不及待要進屋,夏棠梨被它扯著進了門,院子裏果然有所不同,多了輛大紅色的法拉利,外地牌照。

金山一個勁兒的拉,不及她有任何準備,他們進了屋。

客廳裏有個女人,陌生女人,挺漂亮的一個年輕女人。

她坐在沙發上,沒穿外套,身上是一條珠光綢面的裙子,大波浪卷的頭發垂在胸前。裙子只到膝蓋上,露出來的膝蓋、小腿很光滑,她整個人也因為光著的腿看著很艷麗。

從家裏的溫暖程度可知道池商周應該不是剛回來。

金毛在夏棠梨身上蹭,她腦子在轟鳴。

雖然池商周早晚都會有女人,結婚了老夏還會攜帶家眷去海城隨份子,那時不管池商周身邊站的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她都要笑瞇瞇的恭喜他。

老太太讓她盯著池商周,給她匯報情況,他這是有情況了麽。

喉嚨上的唾液突然變得豐富,心臟被系上了降落傘,無下限的墜,墜進入了一個無底空間,一直,一直。

從來都知道的,總會發生的事情,原來真發生的時候會是這種感覺。

夏棠梨手上握著金山的繩子,站在客廳與門廳之間,那女人總算發現她的到來,正了臉看向她,也緩緩從沙發上起身。

“回來啦。”

聽到池商周的聲音了,但夏棠梨眼睛只是看著那個女人。對方也打量她,可她什麽也沒準備,腳上甚至還是金毛拉的她沒及換的雪地靴。

用僅有的清醒彎了一下唇角,對那陌生女人。

夏棠梨將臉轉向了池商周聲音的方向。

池商周從樓上下來,她想轉身就走,她對這個女人,對池商周將要為她介紹的這個女人一點不感興趣,甚至已經有了厭恨。

如果池商周跟這個女人結婚,她一定不會跟著老夏去海城隨份子。

如果他心裏藏著的就是這個女人,從今天開始,她就不再見他了。

池商周在走近,夏棠梨在努力握緊手心,金山的帶子快被她嵌進了手掌心的皮肉裏。

池商周直走到跟前,卻沒有如預想中越過她走向那個女人,而是朝她伸了手臂過來,搭上了她的肩膀,朝他身邊一帶。

肩膀被握住,那力道讓她轉了個身,沙發前的女人就再次進入視線。

她整個人窩在了池商周的臂彎裏。

不是躲雨,不是什麽必要,當著第三個人,這是從未有過的過份親密,絕對的超過了正常相處的親密。

她聽到池商周在對那個女人介紹她,他喊她“梨梨”,而那個女人,他只稱她為某小姐,很生分的介紹。

“打個招呼,這位是曲小姐。”

一瞬之間,就像池商周把人認錯了,很明顯,某種她在一分鐘前認為的位置互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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